我等你长大（2）（盾冬，年上AU）
5
5岁的时候，詹姆斯 ‘巴基’ 巴恩斯已经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史蒂夫腿部挂件’了。
巴恩斯夫妇一开始还曾经担心过史蒂夫会和巴基合不来——随后很快发现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巴基对于这个既温柔又有耐心还总是会陪着他玩的‘大伙伴’的粘着度甚至超过了他们俩，对此两人颇为酸楚，每天只要一听到史蒂夫回来的开门声，不管巴基正在干什么，他都会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金毛猎犬一样立刻抖抖耳朵，扑腾着白白胖胖的小短腿往门口扑去。
巴基自从三岁以后大概只长了几厘米，而史蒂夫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秘方’起了作用——柳树抽条似的噌噌上长，这导致之前巴基之前还能扑到史蒂夫的腰，现在脸面却是直接冲着大腿去了，史蒂夫回家打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粘在自己腿上扭来扭去的小孩子撕下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再换鞋洗手，上桌吃饭。
吃饭之前通常又是一场恶战，巴基总是扒在史蒂夫的腿上不肯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巴基特别喜欢坐在史蒂夫的腿上——就好像这是他千辛万苦战斗得来的荣耀宝座似的，轻易不肯放开，这场战斗八成的结果是巴基胜利，史蒂夫对巴基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势毫无办法，只好叉开腿任由他的小屁股占据他大腿前面空出的空间，胳膊搭在桌子上，拿着叉子笨拙的从他的盘子里叉菜送进嘴巴。
吃完饭巴基就会缠着史蒂夫玩游戏，为了保护他的视力，巴恩斯夫妇规定他每天只能玩最多一个小时的电子产品，而且一次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巴基把这些宝贵的时间都用在了射击游戏上，其它的时候则大多数时侯是小汽车、超级英雄的角色扮演或者是报纸上的填字游戏，很少很少的时候他们会玩玩拼图，巴基并不太喜欢拼图——他的耐心在碰上拼图的时候总是会显示余额不足。
晚上巴基和史蒂夫睡在一起。自从巴基学会走路之后天天偷偷往史蒂夫的房间里串，巴恩斯夫人就干脆把他们俩的卧室合并了事。睡觉之前史蒂夫把巴基抱上增高用的板凳，然后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子，用一样的姿势咕噜咕噜地刷牙洗脸。
史蒂夫同样负责睡前故事的板块，巴基对小王子的故事有种莫名的偏爱，史蒂夫已经读了得有十来遍，然而有一天，当史蒂夫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读到小王子离开狐狸、前往玫瑰园的地方的时候，巴基却突然抓着被角发问了。
“狐狸它……其实是喜欢小王子的吧？”
史蒂夫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巴基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地开始数落“他想要小王子驯服它——也就是想要和小王子做朋友，他和小王子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小王子走的时候，他就很难过——你告诉过我的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要和他做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然后不想要、舍不得他离开——”
“……”史蒂夫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蓦然无语地发现巴基引用的全是他的原话——一个字不差，还真是没有一点可以辩驳的地方。
巴基没有留意史蒂夫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皱起了眉，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
“那么，它为什么不挽留他呢——？”
“……挽留？”
“对啊！”巴基义愤填膺“既然它那么舍不得他，为什么不挽留他呢——？不想要他走，那就不让他走不就好了，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看什么麦子金黄的颜色，风吹麦浪的声音——还不如直接看本人的头发……”
史蒂夫哭笑不得，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解释。
“可是小王子总是要走的啊……”
“可是。”巴基奶声奶气却理直气壮“为什么他一定要走？”
“呃……”这下一下子把史蒂夫给问住了，他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走哪来的接下来的剧情？因为不走小王子怎么碰上安托万？因为剧情需要他一定要走？因为书里写的……他走了？
……
哪个选项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够好，史蒂夫托着腮帮子看着天花板又想了好久一会，才斟酌词句回答。
“因为……因为小王子和狐狸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啊！”
“……”这回巴基不说话了。
史蒂夫没有被打断，就更加的放飞想象起来。
“因为小王子所珍视的东西不止有狐狸，还有他的绵羊、两座死火山、他的花还有他的B612小行星……”
“所以他不能和狐狸呆在一起——因为如果和狐狸呆在一起，他所珍视的一切其它的东西就都必须要失去了。”
“失去一切的小王子不会幸福……因为小王子不幸福……所以，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幸福……”
史蒂夫见巴基一直没有出声，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放低音量，蹑手蹑脚地去够床前台灯的开关，谁知道他的手还没碰到台灯的边，巴基闷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因为狐狸还不够喜欢小王子吗？”
“不。”
史蒂夫咔哒一声关掉台灯，微笑着，俯身吻上了他的额头。
“是因为狐狸太爱小王子了。”
6
史蒂夫16岁的时候，要开始准备申请高中了。
史蒂夫的成绩一般，艺术方面却颇有天分，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拿了几个，老师和巴恩斯夫妇都比较推荐他去申请一所艺术高中——对此史蒂夫一开始是有所犹豫的，学习绘画的成本毕竟比一般学校要高出一截，他本就是巴恩斯家的养子，当然不想更多的花费养父母的钱，不过在巴恩斯夫妇的劝说下，还是全身心的投入了申请的准备工作。
奖状和证书都是整理好的，填申请表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只是史蒂夫在整理代表作品的时候有些犯了难——他本身之前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平时的画虽然多，但是要说挑出来一个称得上代表作的，则是都有些欠妥了。
于是，一连好几个星期和周末，史蒂夫一回家就往书房里钻，想花时间搞出一副足够精彩的‘代表作’出来。
然而五岁的小孩子正是粘人又活泼的年纪，以巴基对史蒂夫的粘腻程度——结果可想而知，几乎没用多久，想要专心作画的史蒂夫就忍无可忍了。
“巴基！你给我出去——”史蒂夫怒吼道。
巴基被史蒂夫从不曾有过的严厉口气当时就给直接吓懵在了原地——他从小到大都少有被人发火的时候，更别提那个人是史蒂夫——这、这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巴基当即下意识地小嘴一扁，眉毛一弯，泪水就从泪腺里迅速涌了出来。可是——可是他今年已经五岁了。巴基哭着哭着突然想了起来。幼儿园的维斯特小姐说，他已经5岁了，已经不是3岁的小朋友，而是5岁的大哥哥，已经可以自己帮大人干一些很厉害的事情了——大哥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哭呢？想到这，巴基又猛地一吸鼻子——硬是把满眼眶的眼泪都给憋了回去。
他抬起头看看史蒂夫不善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看棕色的木地板，眼见史蒂夫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这才慢吞吞地扭过身子，垂头丧气地挪出了门。
史蒂夫看巴基终于出门登时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不舍得对巴基发火，看到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子更是瞬间完全消了气，之后硬要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挺不容易。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摆出一个表情而僵硬的脸颊，坐下来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涂了两笔颜料……
……我刚才会不会太凶了？
啊不不不不专心画画专心画画……
史蒂夫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画上——他抬起手，又画了两笔。
……巴基出去干嘛了？找他的朋友玩了吧啊反正他的朋友还挺多的……
呸呸呸画画、画画！
史蒂夫用空闲的左手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继续创作。
……
……说起来巴基……
时间就这样翻来覆去地过了半个小时——史蒂夫除了把自己刚才画的作品毁了个乱七八糟，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做，他愣愣地盯着自己刚才的‘杰作’看了至少有20秒钟——然后默默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认命地向门口走去。
史蒂夫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巴基去找谁玩、或者是去哪里玩了好让自己安心——他知道巴基这孩子是闲不住的，这世界上如果有让他选出唯一一件，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事的话，那肯定毫无疑问的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孤独寂寞冷……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出门就看见了巴基——他就坐在们对面的走廊里，背靠着墙，低头胡乱摆弄一个低阶魔方。
“……”
“……你……你怎么没有出去玩？”史蒂夫惊讶地一时语塞，过了半天才问出口来“难道今天麦克、薇薇、贝克他们……他们全都没有空？？”
“……他们有空啊。”巴基低着头，委委屈屈地嘟嘟囔囔“可是……可是你已经好久都没陪我玩过了……我怕……我怕我怕我走了，你去学校了，我又没回来，我就又跟你错过了……”
他有些讨好地小心笑了笑，抬头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史蒂夫的表情，见他脸上仍然没有笑意，就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慢吞吞地掰起了手指。
“你、你不用管我……我就坐在这……“巴基有些瑟缩“这样……这样你一出门就能看到我……”
“你忙没关系，爸爸妈妈有时候也这样……我知道的，我可以等着你……我总会等到的……等你有空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玩……”
巴基的‘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拥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他顿时完全愣住了，僵着身体不知所措地看向前方——史蒂夫的力道紧地像是要把他揉进血肉里，青春期新长出的肌肉几乎勒地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愣愣地坐在那，过了好半响，才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
“……对不起。”
7
那天史蒂夫和巴基玩了一个游戏，叫做‘我是木头人，不准说话不准动’。
史蒂夫最后画出了他的‘代表作’——他在最前方画了一个巴基，给他添上小皇冠，穿上小王子的衣服，然后后面画了一连串的物体——B612小行星、绵羊、灌木丛、玫瑰花、猴面包树、死火山……
巴基老老实实地坐在画板前一动不动地当起了模特，史蒂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顺畅和安心，他画出了很棒的构图，很好的色彩搭配……整幅画收尾的时候，吧唧还兴致勃勃地沾着颜料按了一个橙色的小手印。
那幅画被放在画架上等待晾干，史蒂夫先抱着巴基去洗漱睡觉，等到用故事书把巴基哄睡着之后才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路过书房的时候，他在那扇虚掩的门前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了进去。
画上的巴基很可爱——但是在史蒂夫看来还及不上巴基真人的十分之一，他盯着这幅看了很久，小王子、玫瑰、绵羊、灌木、猴面包树……他总觉得这上面还少了什么东西，他在画架前坐下来，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然后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笔——沾了点橙色颜料，三笔两笔在巴基的手印旁边，画了一只小小的狐狸。
史蒂夫把笔在水桶里涮干净，用毛巾擦干放到一边，他抬起头又看了这幅画一眼——然后就转身走了。
8
史蒂夫顺利地申请到了当地最有名的艺术高中。
学校虽然离家只有40分钟的路程，但是高中却是寄宿的学制——这意味着他只有周六周日才能回家，这对于巴基来说简直宛如晴天霹雳——史蒂夫用每周都回家陪他玩、暑假带他去俄亥俄州滑冰、给他按新的射击游戏以及每周日增加他的电子设备半小时等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总算是勉强把他安抚了下来——饶是如此，史蒂夫离开家的那天，巴基还是哭的一塌糊涂。
高中的史蒂夫第一次品尝到了受欢迎的滋味——这个金发大胸、性格腼腆体贴的可爱帅哥一入校就引起了全校上下从小到大个年龄阶层的女同胞、甚至部分男同胞们的强烈关注，再加上他艺术上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天分。入学一个月，史蒂夫已经收到情书5封，蛋糕6个，手制曲奇小饼干8袋，约会派对天台搭讪邀约不计其数……当然，所能吃能放的最后几乎都进了巴基的肚子，而一切周末的约会请求，史蒂夫一律都以要回家为由婉拒了。
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对于在家里等待的巴基来说距离产生什么影响还很遥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即使学校里关于史蒂夫每周从不约会雷打不动回家的习惯的传言和猜测已经满天乱飞，他也从未提起半点巴基的名字——时间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开学第2个月月末的周末，史蒂夫带着有史以来第一个不速之客，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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